红菱说得对,安王府的布置,一点也没让人看出即将要大婚的热闹,还不如街上的喜庆。
孟婳隐觉着这样也挺好,省的她看着眼烦。
可是,她眼睛不烦了,但这心里却是愈发的烦躁。
还有一日,便是大婚之时,她难道真要这样坐以待毙的等着?
她和盛淳安的确是在互相利用,但利用归利用,她又不是来卖身的,她想个法子躲掉大婚才行。
然而,她在思索良久之后,却只是感觉到更加的心慌意乱,她,根本想不出法子,也不认为有什么完美的法子,能让她顺利躲过去。
看着手里的筷子,孟婳隐眯了眯眼睛,实在不行,她就杀了盛淳安,然后趁机逃走,再去盛元澈,把这二人的脑袋带到莫家的陵园去。
许是想的太认真了,她手指一用力,竟把筷子给折断了。
孟婳隐终于回过神来,手里的伤口也不留神被扯到了,一阵生疼。
红菱正好问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循声看去,竟是冯锦余,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
“给三小姐请安。”
孟婳隐站了起来:“冯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圣上有什么吩咐?”
冯锦余笑了笑,示意身后的宫女上前,这才说道:“是这样的,为三小姐量身定制的婚服已经做好了,老奴奉命让人送来给三小姐试试,若有哪里不合适,立刻修改,免得耽搁了正事。”
看着托盘里头光鲜亮丽的红装,孟婳隐抿了抿嘴角。
昨天晚上才来量的身,居然这么快就做好了。
见孟婳隐看着衣裳一动不动,冯锦余继续笑道:“三小姐莫怪,时间太赶了,动用了制衣局里全部的绣娘衣工才连夜做好的,所以这里头必然有些差错。”
孟婳隐看似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房间里走去。
屋子里,两个宫女给她有条不紊的穿戴者,虽然很赶,但做工却一点也不差,这尺寸也是恰恰好。
看着身上的红装,孟婳隐不禁把眉头拧得更紧了,实在是觉得这红刺眼的很,扎的她不舒服,真想撕了。
想着,孟婳隐突然眼前一亮。
趁着两个宫女在忙活着,孟婳隐故意一把拽住了衣襟,想要假装不小心给扯烂了,可以使劲儿,腰带都给带歪了,衣裳还是完好无损的。
孟婳隐惊了,这是用什么料子做的,这么结实?
宫女见她扯着衣领皱眉,忙问:“三小姐可是觉得哪里穿戴不舒服?”
孟婳隐冷呵了一声,愤愤然的把手放了下来,没好气的说:“哪里都不舒服。”
“啊?三小姐的意思是,都不好?都要改?”
孟婳隐瞥了一眼,但紧跟着眸子一闪,连忙点头道:“对,这里,太高了,这里,太紧了,这里,这绣的是什么,看上起呆板的像只土鸡,哪里像凤凰?这里更是可笑,这么窄,而我一抬胳膊稍稍使劲儿就会扯开,难道你们是想让本小姐在众人面前丢脸不成?”
宫女吓的不轻,连忙躬身摇头:“奴婢不敢。”
孟婳隐故作烦躁的把衣裳脱了下来,斥声道:“明日就是本小姐与安王的大婚之日,你们也该上点心,本小姐倒是无所谓,可安王丢的起这个人吗?拿走!”
“是。”两个宫女连忙跪下来,把地上的衣裳捡起来飞快的折了折,退了出去。
门外,冯锦余把孟婳隐的话都听到了,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但是在孟婳隐走出来的时候,还是笑意相迎道:
“让三小姐费心了。”
孟婳隐勉着袖子,冷冷的说:“我也没费什么心思,倒是要麻烦冯公公回去时多多吩咐叮嘱那些制衣局的人,莫要懈怠,他们可以不尊重我,可看在安王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敷衍了事。”
冯锦余埋着头,讪讪的点头称是,只好领着灰溜溜的离开了。
孟婳隐虽然觉得解气,可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只是一件衣裳,倒不至于能真的能推迟大婚之期。
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红菱站在孟婳隐的身侧,好奇的看着冯锦余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三小姐,奴婢瞧着那衣裳做的很好,三小姐穿上更显风姿了。”
孟婳隐眯着眼睛斜斜的撇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本小姐希望一切尽善尽美,一点的瑕疵都不可以。”
说着,她转身过来,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不多时,红菱端来了药,放在了孟婳隐身边的桌子上。
孟婳隐一如既往的等红菱出去,拿着药走向墙边的绿植。
药刚倒一帮,她发现盆子靠在里面,她偷偷倒药的地方,叶子萎靡,靠前的叶子虽然好一些,但要不了多久也会出现枯萎的问题。
好在因为这盆绿植靠近墙角,她屋子里伺候的人也不多,绿植的问题不是很明显,所以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什么,但也只是暂时的。
看着碗里的药,孟婳隐挑眉,还以为这些补药倒下去,绿植会茂盛一些呢,看来下次得换个地方了。
扒了一下叶子,她正打算把剩下的半碗倒进去,不经意的,她又发现叶子下的树枝竟有些发黑。
凑近一看,那树枝的确像是被烧过一样的黢黑,难怪这才一两日就出现枯萎的问题了。
难道,是补过头了?
趁着红菱没发现,孟婳隐赶紧拿着碗回到了桌边,假装刚喝完,顺手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门外的天色,孟婳隐问:“什么时辰了?”
红菱拿起药碗说:“酉时了。”
孟婳隐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时间过的可真快。
入夜。
孟婳隐盘腿坐在榻子上,眉头紧蹙,牙根紧咬。
夜色越来越深,天地也愈发的静寂,而她非但没有疲惫的意思,反而愈发的清醒了。
猛然睁开眼睛,她眼神凌厉的看向正前方,尖锐的眼芒宛若是刀子一样,试图将这无尽的夜色撕裂。
若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她只能……
眉心用力一个皱紧,孟婳隐的嘴角也跟着咬紧了几分,看着手里的玉佩,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紧跟着一道利箭穿透了窗户纸,倏地一声扎在柱子上。
孟婳隐一惊,立刻站起身来,躲到了旁边。
然而,窗外便没有别的动静了。
再看向那根箭矢,孟婳隐皱了皱眉头,上前拔下来一看,箭上系着一块布条,再打开布条,上面有一些长长短短的笔划,看上去就像是孩童随意的涂笔。
然而,孟婳隐却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笔画也是暗语的一种,意思是:子时,城北,河闸。
孟婳隐不由得将眉头拧得更紧了,这是要约她子时在城北河闸见。
看天色,应该快到子时了。
只是孟婳隐奇怪,知道这种暗语的人,除了她就是喜娟了,而喜娟已经……
难道,喜娟没死?
可不管如何,此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利用暗语吸引她去北闸口,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很诡异,但这人的目的达到了,她一定要去北河闸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赶紧把布条凑近烛台点了,孟婳隐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透过窗户纸上的那个小洞往外看。
除了廊沿下的灯照亮了半条长廊,其余的都藏匿在黑暗中。
孟婳隐知道,即便盛淳安不在,他的犬牙也一直在院外守着,还有那个红菱,时不时的就会到窗台边偷听屋子里的动静。
坐回榻子上,孟婳隐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床铺里的被子和枕头上。
红菱虽然会来偷听,但基本上不会来吵她,只要瞧着榻子上有人就行了,她只需要把枕头和被子放在榻子上,再将烛台点亮一点,让红菱来的时候,看到窗棂上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在,就可以了。
至于院子外的那些侍卫,盛元澈能悄无声息的从后窗进来,她也能悄无声息的从后窗出去。
翻窗这种事情对于孟婳隐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落地的时候,她才发现,后窗外是一片小竹林。
即便已是初冬的季节,这夜清冷的让人忍不住大寒颤,但这片小竹林依然是郁郁葱葱的。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来。
孟婳隐赶紧靠着墙根蹲下,看着一点烛火随着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从她眼前的小竹林前走过。
几乎近在眼前,但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几乎要把整个人都匍匐在地的孟婳隐。
一直等人走远了,孟婳隐这才长松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可就在她站稳脚跟的时候,又一队侍卫走来了。
赶紧低下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留神还磕到脑袋,疼的她赶紧捂住嘴巴。
好在那队侍卫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离开了。
孟婳隐却靠着墙根,忍不住咬了咬牙。
安王府戒卫森严,走陆地是不可能了,很容易被发现,想必当初盛元澈来的时候,应该也会避免这些巡逻的侍卫碰撞。
想着,孟婳隐抬头看向头顶的屋脊。
趁着没人注意,她赶紧一踩脚下垫脚的石块,一个纵身跃上屋顶。
趴在屋脊上,孟婳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一点点的挪,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立刻飞快的朝着围墙跑去。
在看到外墙的时候,她立刻纵身跃下,不做耽搁,翻过了墙头,落在安王府后墙外的小巷里。
从这里到北河闸,有一段距离,她除了要靠这两条脚力之外,还要躲着巡逻的护城军,等她赶到布条上约定的地点时,眼看着已经快过了子时。
气喘吁吁的站在北河闸的闸口前,孟婳隐大口喘气,警惕的看着周围。
月光明亮,可是她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她来晚了?
正郁闷着,伴随着一阵风声,身后有动静。
孟婳隐立刻屏住呼吸,蓦然一个转身,同时抬手为掌刃,挡在了身前,警惕:“谁!”
黑衣人站在闸口前,突然恭恭敬敬的跪下了左膝,脱下了面上的黑纱:
“三小姐。”
“万新甲?”
孟婳隐很是高兴,难怪会有人能知道她跟喜娟的密语,原来是万新甲,想必也是喜娟告诉他的。
只是……
孟婳隐不由得神色黯淡了几分。
她以为,喜娟没有死,原来,还是她奢望了。
沉了口气,孟婳隐连忙向前一步:“你引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跟我说?”
万新甲点头,指向身后的闸口道:“请三小姐跟属下出城一趟,有个人,三小姐必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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