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孟婳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无视莫云沁那倏然射向自己的眼芒如刃。
“王爷,莫家主。”微微欠了欠身,她这才看向莫云沁,在那双视线的范围之内,一扯嘴角的冷意,“莫大小姐。”
莫云沁暗暗的咬了咬牙根,继而将视线重新转向漠然饮茶的盛元澈:
“王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莫家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王爷能允许云晚验证那几人是否真的是莫家的瞭探,倘若验证无误,莫家必然不会轻饶了他们!届时要杀要剐,莫家不会再过问半句。”
孟婳隐站在一旁,面无波澜的看了看莫云沁,又看了看面色有些阴沉的莫岐山,大概能猜到什么。
莫云沁会出现在这里,应该跟莫岐山逼迫而来的吧。
毕竟,若是她跟盛元澈都死了,这事到好办了,可他们却偏偏命不该绝。
这样一来,首先莫家火雷是如何到了刺客手中,就得一个完美的解释,才能洗脱莫家的嫌疑。
至少,那火雷绝对不能是从莫家人手中亲自送出去的。
所以,莫云沁才口口声声只是为了莫家瞭探而来,只字未提安王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莫云沁需要见到那几人,一来是要确定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二来便是要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供出什么,也要防止他们供出什么。
盛元澈没有立刻应声,而是眼也不抬的捏着杯盖缓缓拂了拂茶面,随着轻轻吹口气。
“那些刺客,可招了?”
“回王爷,那些亡命之徒都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的很,不过也无妨,卑职已经确认了那伙人正是刺杀王爷的刺客,而且,所用也的确是莫家火雷。”
莫云沁看向孟婳隐的视线骤然一紧:“你又是如何确认那刺客 用的就是莫家火雷?”
“简单,莫家火雷虽然威力大,但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很容易烧伤手,特别是左手虎口的位置。莫家的瞭探,每个人左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印痕,而那人手上的印痕,是刚灼伤不久的,对比之下,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她略略抬了抬手,示意问月把东西带上来,同时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大小姐有孕在身,实在不方便进入囚牢那种污秽之地,所以我特意将证据带来,还请大小姐过目。”
孟婳隐说话间,问月已经把手里的绢帕双手捧到了莫云沁的面前。
她对帕子里到底是什么证据并没有防备,冷恻恻的抿着嘴角,没好气的掀开帕子一瞧。
顿时被吓的倒吸一口冷气,重重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你……”莫云沁紧紧的摁着胸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就连莫岐山在看到帕子里的东西时,脸色也随之阴沉到了谷底:“孟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孟婳隐面不改色的盯着莫云沁:“想必莫大小姐应该已经认出了这只断手的主人,莫家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大小姐就是。”
莫云沁脸色不禁一白,看向莫岐山的视线也变得躲闪起来。
莫岐山暗暗的咬了咬牙根,只好问道:“你当真认识这断手的主人?”
莫云沁连忙摇头:“仅凭着一只手,晚儿怎么可能认得出。”
说着,她连忙强作镇定的对着盛元澈福了福身,一副恭敬的姿态继续说道:
“王爷,孟姑娘仅凭着这个伤口就确定是莫家的瞭探,未免也太过于牵强了。莫家瞭探的手上,的确多有烧伤,与这伤口也有几分相似但莫家火雷出入库都是有记录的,即便是父亲想要调动火雷,也要签字画押才行。
而且,昨晚莫家的瞭探并没有靠近过修缘山附近,是听闻爆炸之后,这才前往修缘山附近调查,却不知所踪。
父亲也已经亲自检查过库房,莫家火雷一个不少。所以,这烧伤定是有人仿照火雷做出的假象。黑市上也不乏有人想要造出可媲美莫家火雷的仿制品,那人定是想要嫁祸于莫家,与莫家并无关系。
还望王爷明鉴!”
莫云沁几句话就把莫家的关系撇了个一干二净,孟婳隐倒也不急。
“王爷。”她立刻看向盛元澈,一副赞同的模样点头道,“莫大小姐所言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莫家火雷威名远扬,即使是仿冒品也价格不菲,一般人是买不到的。那人斥资重金,以假乱真嫁祸于人,就是想要离间王爷与莫家,好从中受益。
如此说来,莫家与宸王不睦对谁最有利,这幕后之人,便是此人了。”
孟婳隐就差直呼其名了。
莫云沁的脸色顿然惨白到了极点,猛然站了起来:“你阴阳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
孟婳隐一挑眉梢:“莫大小姐急什么,我不过是根据目前所得的信息加以推断而已,我可没说是谁。”
莫云沁用力一瞪眼睛,气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上,泛起了一层暗青。
盛元澈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一个赛一个难看的脸,终于开口了:
“婳隐,不得无礼,莫大小姐也是为了莫家的名誉,毕竟昨日的爆炸闹得盛京人尽皆知,莫家也得给众人一个交代。莫家主。”
莫岐山连忙起身:“在。”
盛元澈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道:
“莫家的确没有理由对本王下此毒手,不然,莫家主也不会亲自带着莫大小姐前来说明情况。所以,莫家主不必担忧,若真是本王抓错了人,待案子有了个定论,本王必定将莫家的瞭探一个不少尽数释放。”
莫岐山一听,立刻躬了躬身:“谢王爷隆恩!”
盛元澈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稍晚些,本王会再着人贴一幅告示,替莫家证明。莫家主,可以放心回去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莫岐山不由得一怔,但紧跟着眉心微微颤动了几下,他还是低了低头,恭声道:
“是,多谢王爷!草民告退。”
莫云沁用力的咬着牙根,手里的帕子也被撕了个口子。
可是不等她开口,莫岐山朝着她冷冷的使了个眼色,兀自向门外退去。
莫云沁牙根都快咬碎了,可那安坐在正位上的男人,已经若无其事的重新端起了茶盏。
没办法,她也只能跟着向门外退去。
但是就在她退出门槛,转身准备离开时,孟婳隐忽而一抬手里的拐杖,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小姐忘了东西。”
看着她递上来的断手,莫云沁猛地一紧眉心,暗暗的咬了咬牙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婳隐不动声色的冷冷一勾嘴角:
“大小姐知道的,此人胆敢假冒莫家的名义刺杀宸王,是将莫家陷于不以不忠之地。好在宸王已经查明此事与莫家没有关系,大小姐也可以放心了,只是这手的主人是万万不可能活着走出雀影司了。所以,我想将这恶人之手赠于大小姐,就当做是我日行一善,替这恶人,向大小姐和莫家赔罪了。”
莫云沁的牙根顿时咬的咯吱一声,但是不等她开口,孟婳隐又说:
“想必大小姐不会拒绝的。毕竟,万一有人问起大小姐来雀影司是何目的,这断手也算大小姐的一个交代不是。”
莫云沁愤恨的盯着孟婳隐嘴角勾勒的弧度,恼的手指都快拧断了。
然而,她的确无法拒绝。
她没有见到安铣和其他人,唯一能交代的,只有这只断手。
一把夺过那只浸透了鲜血的帕子,莫云沁蓦然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目送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孟婳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厅堂里。
孟婳隐进门的同时,忍不住笑道:“看样子,安王府今晚可不得安生了。”
盛元澈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抬起深邃的眼帘看向她眼角眯起的一抹黠光,淡淡一笑。
问月却是不解的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
“奴婢不明白,莫云晚肯定已经认出了这断手就是安铣的,王爷和姑娘为何不直接说明呢?”
不等孟婳隐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听雨的一声冷嗤:
“那是因为,孟大人抓的审的砍的都只是刺杀宸王的刺客,并不是安王府的禁卫总管,不管孟大人对那刺客做了什么,都与安王府无关。”
余光里,听雨阔步而来,走到孟婳隐身侧停下。
看向他眼里的冷意,孟婳隐不紧不慢的接过他的话尾,继续说道:
“没错。安王即使火冒三丈,也不敢来雀影司找麻烦。毕竟,他不会想让整个盛京的人知道,是他图谋刺杀宸王,陷害莫家。王爷这是给他留着面子呢,而他,也只能不得不受。”
听雨微微一挑眉梢:“王爷英明,大人也不差。那只断手,可是好好恶心了一把安王和莫大小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样的招数,孟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听着他语气里透着的一丝揶揄,孟婳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但不等她开口,问月忽而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王爷,咱们现在手中掌握着安铣的罪证,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把安王告到圣上面前去。反正安王这回,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孟婳隐看着她高兴雀跃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安铣刺杀王爷一事,现在还不能泄露出去,即使盛淳安和莫云晚心知肚明,也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至少现在不能。”
问月怔了一下:“为什么?”
孟婳隐看向盛元澈,望着他嘴角轻轻勾勒的一抹冷意,淡淡一笑:
“因为这层窗户纸,是王爷送给盛淳安和莫云晚的大礼,从今以后,不管是安王府和还是莫家,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互通有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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