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庄。
守门的庄奴说,上官楚岫出门的时候交代了,如果孟姑娘回来,就让她到城外三十里的修缘道观找他。
几年前,一个从清通县一路布道至修缘山附近的道士,在山上盖了那间道观,自称修缘道长。
据说,这个道长神力通天,算的一手好卦。
但他算卦有两个规矩,第一,一天只算一卦,第二,第一条规矩成立与否得看他心情。
若他十天半月不高兴,那他十天半月也不算,就算是圣上来了他也不算。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特别的嗜好,下棋。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棋术是盛京城里人人皆知的烂,但他却乐此不疲。
马车里。
孟婳隐靠着窗子坐着,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盛元澈。
她本是打算自己来的,但盛元澈说他正好也想找修缘道长下棋,顺路送她一程。
可她总觉得盛元澈是故意的,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她只好掀开帘子的一角,朝着窗外看去。
修缘山不算高,但树木丛生,即使是入了秋,树枝交错间,依然显得郁郁葱葱,遮去大半的日光。
而且,越往山上走,光线就越暗,就连山路也变得异常崎岖了起来。
孟婳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修缘道观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香客那么多,就算是没路也都踩出几条来了,可这里却像是人迹罕至,本就不算开阔的路面,几乎泛黄的野草给淹没了。
想了想,孟婳隐看了看门帘外隐约可见的背影问道:
“老刘,是不是走错路了?”
老刘没应声,倒是领路来的那个庄奴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姑娘放心,没错的,这边是道观的人自行的路,避开前头的香客,直通道观的后院。”
孟婳隐依然看着窗外山路,却不由得将眉头皱的更紧了。
即使是自行的路,也不至于这般荒凉吧。
忽然,一阵山风猛然吹过,不慎掀开轿帘的一角。
嗅着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孟婳隐一惊。
出事了!
下意识的摸向发簪,她盯紧了门帘外那个庄奴隐约可见的背影。
但不等她上前,盛元澈忽而抬起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回头看向他那张冷静如常的淡颜,孟婳隐不由得咬了下嘴角,他难道又早知道了?
盛元澈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转手递给了她。
是霜起蝶的那把乌金手刀,盛元澈给它配了刀鞘。
虽然刀鞘不是乌金的,只是普通的乌铁,但做工优良,刻纹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抬眼迎上盛元澈眼底倏然一凛的锋芒,孟婳隐点了点头,紧跟着悄无声息的拔刀出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轿帘。
猛然,她一把抓住那个庄奴的后衣领,把他向后拉扯的同时,将手刀架上他的脖颈。
奇怪的是,庄奴并没有反抗,而是随着她的拉扯,直接倒在了她的脚边。
定睛一看,孟婳隐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是老刘。
老刘的脖子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下手之人又快又狠,老刘几乎来不及反应。
那个庄奴呢?
孟婳隐用力一皱眉头,正要再去掀帘子,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剑刃倏地一下刺穿车顶。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一闪,躲开了那道利剑,但老刘的尸身却没那么走运,被一剑刺穿了胸膛。
孟婳隐咬了咬牙,抬头看向车顶。
不等那把剑刃拔回去,她一手抓住轿帘猛地缠上剑刃向下一拽,另一只手则是将手刀迅速在掌心一转,将刀刃朝上猛地一刺。
那庄奴没留神腿下会冷不丁的钻出来一节刀刃来,躲闪不及,正中小腿。
猛地一龇牙,不等他哼出声来,那把刀刃竟又重重的拔了出去。
瞬间,车顶被他飞溅的热血染红了一片,人也止不住一声嘶吼,趴在了车顶上半天起不来。
虽然没有人驾车,但是马车却依然不停的朝前飞驰着。
忽然,车顶上猛地一晃。
余光里,一个人影纵身跳了下去。
孟婳隐顾不得擦拭手刀上的鲜血,赶紧掀开帘子朝外一看。
马儿怕不是疯了,拼命的朝前跑,哪怕前头已经没了路,而是一道断崖,它依然没有停下。
来不及了。
孟婳隐立刻将手刀送进插在腰间的刀鞘,转身的同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盛元澈。
她记得那天找老刘拿茶叶的时候,她发现盛元澈身后的车板,跟车厢并不是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只要她力量足够大,一定可以撞开。
“王爷,得罪了!”
说完,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猛地朝向盛元澈扑了过去。
盛元澈只是下意识的将眉头略略一紧的功夫,那人儿就如同一阵黑色旋风一样狠狠的冲进了他的怀中。
她看着纤瘦娇软,抱在怀中的时候也柔若无骨,可这股子冲力却像炮仗似得,撞的他心窝生疼,背脊更是像裂开了似得。
似乎,是真的裂开了。
不过不是他的背脊,而是他身后的那块车板。
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借着力道一路向下滚,直到摔进一个土坑里,这才停下。
孟婳隐已经是昏头转向,一手摁着身下,一手扶着额角,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停转悠的视线这才算勉强稳下来。
松了口气,她正要起身,不经意低眼一看时,不由得怔了一下。
盛元澈被她结结实实的压着,俊冷的面色阴沉,凌厉的目光梭梭如刃。
孟婳隐张了张嘴巴,尴尬的来不及解释,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是不等她撑起胳膊,盛元澈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紧跟着一个侧身将她反压在了身下。
孟婳隐用力一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她余光里忽然瞥见一道寒光扫过,紧跟着一根锋利的箭矢倏地一声将草尖斩断,狠狠的扎在了他们先前躺过的地方。
如果不是盛元澈,那根箭,已经将她贯穿了。
而在那箭矢飞来的方向,三个黑衣人居高临下的立着,拿着弓弦的人,正是那个庄奴。
他受伤不轻,站都站不稳了,一箭射出去没能伤的了孟婳隐,他恨的脸都青了。
“可伤着了。”盛元澈目不暇视的盯着蒙面刺客,眼神凌厉。
“卑职无妨。”孟婳隐轻声应着,冷冷的视线也是紧盯着那几人,眼底一瞬锋芒。
但是等了等,孟婳隐忽然意识到了,连忙回头看向身上的男人。
又是一阵尴尬戳心,孟婳隐清了清嗓子,把抵在他胸口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推了推:
“……王爷。”
盛元澈这才将视线缓缓看了过来,但也只是面不改色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起了身。
轻轻的扫了扫衣袖上的尘土,他看着脏兮兮的衣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孟婳隐看着他冷漠的侧脸,不由得也随之一个不悦的皱眉。
他那是什么反应,她好歹是个姑娘家,可在他眼里,她似乎就是块人型板砖。
可能是见她坐在地上半天不起身,盛元澈把手伸向了她。
孟婳隐只是看了看他的手指尖,无奈的抿了下嘴角,紧跟着向后退了退,一骨碌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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