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里。
孟婳隐把伤药均匀的涂抹在指腹的伤口上,一手扯着纱布,另一头咬在嘴里,重新给左手包扎。
虽然不知道这药膏是什么做的,但是抹到伤口上一点也不刺痛,反而感觉凉凉的。
这药膏的效果也的确如上官楚岫所说,抹过药膏的伤口不但愈合的很快,而且不留疤痕。
她昨天在梨韵庄不慎擦伤的指腹,今天再上药时,已经愈合了大半。
门外,三两个婢女正在打扫庭院,时不时说说小话。
虽然她们刻意把声音压低,但清晨的宸王府很是静寂,孟婳隐还是听到了她们在说什么。
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听着听着,她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假的?你这些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盛京城都传遍了,昨天在梨韵庄好多人都瞧见霜起蝶给孟姑娘递帕子了,姑娘还是当着王爷的面收下的,那还能有假?”
“真是没想到,孟姑娘竟喜欢像霜起蝶那样的男子。”
孟婳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但说话声突然在此时戛然而止,紧跟着响起了问月一声没好气的厉呵:
“你们几个不好好干活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姑娘才看不上霜起蝶,配的上姑娘的,必定是这世间最勇猛英武的男子!就像王爷那样的。”
听着问月没由来的愤慨,孟婳隐立刻把眉头皱的更紧了,压迫着一双淡冽的眸子也跟着忽而一个骤缩。
勇猛?英武?
她实在是无法把一身白衣淡漠,清冷倨傲的盛元澈跟这两个词挂上钩,不禁失笑着,看向窗外的天色。
庭院里,婢女们被问月叱责的不敢吱声,赶紧低着头默默的继续干活。
问月悻悻着正要离开,不料一抬头竟瞧见耳房的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奇怪的是,她竟脸色倏然一变,赶紧抬脚快步往回走。
孟婳隐看到她了,也看到她故意躲闪。
目送她匆匆走远,孟婳隐不禁揣着满腹的莫名其妙,朝着盛元澈紧闭的寝室走。
紧闭的房门外,她略略倾身,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继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框。
“王爷?”
屋子里没人应声,真的没在。
孟婳隐不由得更莫名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时,疑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廊角,冷不丁的瞧见问月正躲着大半个身子,偷偷的朝她这边张望。
猝不及防的对上孟婳隐清冽的眼眸,问月一顿,连忙故作淡定的直了直腰,左右看了看,抬手若无其事的扫了一下眼前。
孟婳隐眯了眯眼睛,大步走了过去。
“王爷人呢?”她问。
“王爷……出门了。”
看着问月明显的闪躲,孟婳隐微微一抬眉角,随着再次向她靠近的脚步,冷冷的盯紧了她的眼睛。
“王爷去哪里了?”她又问。
问月呵了一声:“王爷出门,怎么可能连到哪里去都告诉奴婢呢。”
“是吗,连听雨和闻风也不在……”孟婳隐看似漫不经心的念叨了一句。
就在问月不注意的时候,孟婳隐倏然向她跟前紧走一步,直接将她逼迫的只能靠墙站着。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问月被她锋利的视线追的无处可躲,只能低着头拧着手指,咬紧了嘴角。
孟婳隐一开始还以为问月又生她的气了,所以故意不告诉她盛元澈的去向,可看着问月的反应,她却愈发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略略一紧眼芒,孟婳隐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继而一个转身:
“那好吧,你不说我自己去找。若王爷不在麒麟庄,就是去了梨韵庄,要是都不在,我便多找几处,反正总能找到的。”
然而,不等她迈出几步,余光里一个身影掠过,紧追上来的问月手臂一展,直接拦在了她的跟前。
“姑娘不能出去!”
孟婳隐眼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抹暗芒,随即做出一副不悦的神色皱眉道:
“为何不能?莫非王爷吩咐过你,要你将我软禁在这里?我来时,上官庄主可没说我是王爷的囚奴。”
“不不不,王爷把腰令都给姑娘了,姑娘怎么可能是王爷的囚奴呢。”
“那为何不许我出门?”
“那是因为……”
问月一着急,差点就说漏嘴了,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把嘴巴用力抿住。
孟婳隐也不逼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眯起的眼角看似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眸子却冷的渗人,看的问月不禁背脊一阵发毛。
终于——
问月郁闷又恼火的一跺脚:
“我就说瞒不住姑娘的。
王爷入宫了。宫里一大早来的圣旨,让王爷即刻入宫面圣,王爷走的急,不过王爷嘱咐奴婢了,让奴婢一定要看好姑娘,绝对不能让姑娘出府,以防万一。”
“万一?”
问月咬了咬嘴角:“王爷没有细说原由,但闻风嘴快,奴婢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安王跟圣上告了王爷的状。”
孟婳隐猛地一怔,当即提起一口气来。
盛淳安。
难道是为了他在慕仙殿被愚弄的事?
怪不得盛元澈不让她出门。
此刻盛淳安跟莫云沁必定恨的,想将她扒皮抽骨的心都有了,但只要她在宸王府里,即使这二人恨的咬碎了牙,也不能强闯进来把她带走。
呵,不过她还真是没想到,盛淳安跟莫云沁竟是这般的无耻至极,不要脸皮。
自己鱼目混珠不分黑白,还恼羞成怒的去告御状。
可见她以前到底是有多眼瞎!
问月看着她嘴角不经意勾勒的一抹冷笑如刃,不禁奇怪:“姑娘莫非早就知道了?”
孟婳隐回神之际,不着痕迹的一敛眼眉,继而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说着,她从容的抬脚绕过问月,朝着耳房踱步走去。
房门开着。
然而她出来时,分明是关好的。
见孟婳隐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耳房走去,问月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打量了一眼看起来并且有什么异常的房间,孟婳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就在她狐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挂在架子上的那件大氅时,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衣襟,紧跟着立刻走了上去。
掀开衣领,孟婳隐本就清厉的视线当即一凛如深。
果然不见了。
咬了咬牙,她立刻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廊沿下,她冷冷的看着院子里低头打扫的婢女,一声质问:
“你们谁进过耳房?”
婢女们纷纷摇头。
孟婳隐紧锁的眉心触动,随着愈发凛厉的眼芒,语气也跟着阴鸷到极点:
“我再问一遍,可有人进过耳房?”
婢女们被她迫人的气势给吓到了,可还是茫然,你看我,我看你,又是摇头。
问月也不由得跟着一皱眉,斥声道:“都傻愣着做什么,你们真没看到有人进过耳房?”
一个手里拿着抹布的小婢子,瑟瑟着抬了抬手,小声的说:
“奴……奴婢虽然没看到有人进过耳房,但方才……方才常罄郡主的侍女文秀来过。”
常罄?
果然,指望着她能消停点不来招惹她,还不如指望天玺宝印自己回慕仙殿去。
若是别的事,她倒是可以不跟她一般见识,以免触了盛元澈的霉头,传到上官楚岫那里去。
但这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不等问月开口,孟婳隐倏然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偏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看着她凌厉的脚步犹如携风带雨般萧瑟,问月不由得心尖一沉。
虽然不知道文秀做了什么,但她绝对惹毛姑娘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般怒气冲冲。
没想到,姑娘生起气来的样子,居然跟王爷极像,就那样把气息一沉,便能让人感到好像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凝重阴鸷了。
那个告状的小婢子已经吓到两腿发软,哭丧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问月。
“问月姐姐,怎么办……”
问月抿了抿嘴角,随后忽然一声冷嗤:“什么怎么办,是文秀先招惹姑娘的,若是王爷问起,你们实话实说就是。”
“但是,文秀是郡主的侍女……”
“那又如何?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宸王府,不是她的郡王府,要是让我知道谁敢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别怪我不念旧情。听明白了?”
“是……是,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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