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眼前景色大变,姹紫嫣红化为一片冰山雪水,寒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宫殿,殿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淡黄衣裙的女子走出来,婷婷袅袅的下了台阶。
走出寒雾,便看清此人一张面容被面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一头青丝仅仅只用一支玉簪挽在脑后,未被挽起的青丝在身后翩翩飞舞,好一个温柔美人。
而云燃看到她,却如临大敌,连连后退两步到她身后,低下了头。
来人轻飘飘的撇了她一眼,随即眉梢眼角笑意盈盈,款款行礼。
语气轻柔:“百灯枯千序,见过两位前辈,家师已等候多时了,这边请!”
听到声音,许君言微微侧目,透过半透明的雪绸看过去,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形,便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危重梧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镇静,一举一动不急不缓,落落大方,眉梢一动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
千序微微笑着转过身,却在她们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瞪了云燃一眼。
云燃浑身瑟然一抖,血液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冰面,缄默不言的跟着她们三人后面。
抬步上台阶的时候,许君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回头再次透过雪绸看了一眼,这次竟清楚的看到云燃目光越过她们,望着走在前面的千序,眼中恨意纠缠,在看到他回头对一刹那,却又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去。
许君言毫不在意的扭头,眼中讥讽一闪而过,这百灯枯里的人倒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团结,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做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一踏入宫殿,入眼的便是殿里那两排面纱覆面,玉簪挽发的黄衣女子们,她们低眉垂眼的站立着。
在上首处是一块巨大的雪山屏风,阻隔了高座与殿内,只隐隐约约看出高座上有一窈窕身影端正而坐着。
整个大殿安静的过分,故而千序与云燃快步上前几步的请安禀报声便异常刺耳。
“师父,弟子已经将客人请过来了。”
屏风后面的身影微微动了动,便听一道微哑的女声道:“两位道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危重梧看了一眼退到了殿内两边的云燃与千序,眉头微皱着将目光落在了屏风上的身影。
“阁下便是百灯枯的主人?”
“正是。”
闻言,危重梧道:“在下二人是为寻一人而来,她名叫惊昙,听其师妹说,是贵门派将她接了过来。
我们二人贸然登门拜访,是因事态紧急,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屏风后的人似乎换了一个姿势,轻轻往后倚着,道:“惊昙啊,那丫头确实在这,但是你们的理由不足以让我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危重梧眉头皱了一下,刚想再说点什么,便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她顿了顿,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许君言。
他眼睛上覆着雪绸,眉头微皱,待察觉到危重梧的目光时,他轻轻侧首,抢在她开口之前道:“不如阁下将惊昙姑娘叫出来,当着你的面,直接与我们一见罢?这里都是你的弟子们,你也不用怕我们会做什么小手脚。”
“……也好。”那人想了一下,挥了挥手,云燃上前两步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去后面将惊昙叫过来,就说她家里可能来人了,让她过来看一看吧。”
“是,师父。”云燃起身,后退两步,转身出去。
没多久,便见她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发髻轻挽的女子。
此女子脸色苍白,却难掩清秀,长发及腰,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一双美眸从踏入殿内的那一刻便落在了站在殿中央的危重梧与许君言两人的身上。
可在看到他们并非自己想像中的人时,眼中的期望便被失望替代。
她微微屈膝行礼,唤了一声:“恩人,这两位是?”
她问着,目光着重落在眼覆雪绸的白衣青年身上,只觉得这人的身型有些眼熟,可记忆里她并没有见过有眼疾的男人,便只当是错觉了。
而危重梧在惊昙踏入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她身上那浓郁的,属于轮回石的灵力,纳戒中的轮回珠也开始动荡了起来。
她眼中神色冷然,用灵力强硬的压下轮回珠的不安。
“在下名为陈梧,一介散修。”
许君言也道:“我名许君言,也是散修一个。”
屏风后的百灯枯主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云燃顿了顿,看了一眼许君言。
千序眼睛余光看到云燃望着那白衣男修的眼神,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一句浪蹄子,面上却无比平静,不露分毫。
云燃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说,跟着千序等人便退了下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危重梧四人后,百灯枯主才慢悠悠道:“惊昙啊,据他们二人说,是来寻你的。”
“齐师妹?齐温?”
惊昙视线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神色有些奇怪,语气也怪怪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什么东西那女修者被扔了过来,惊昙下意识伸手接住握紧,只感觉到手心里的东西是一个圆圆的,无比光滑的小东西。
她看了一眼,就觉得手心里那个乳白色的圆灵珠十分熟悉。
危重梧目光定定的看着对面正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物件的惊昙:“盛歌门出事了,你手里的东西,是齐温想要我们交给你的。”
正回忆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东西的惊昙,突然听到那女修者的话,猛然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你说什么!?”
她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灵珠,怪不得觉得熟悉,这珠子是她和齐温很小的时候,她送给齐温的护身符!
哪怕她昏迷这么多年,也知道齐温一直带着不曾离身。
可是现在却由这两个处处透露着怪异的修者带来找她……
盛歌门……惊昙不敢相信,她咬着牙压下心底的惊慌失措,大声反驳:“不可能!有我师父在,盛歌门不会出事的!”
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不愿相信的样子,危重梧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道:“你师父?”
惊昙红着眼眶看向她。
许君言眼上雪绸微动,他听到危重梧平淡如水的声音:“你师父如今下落不明,盛歌门损失惨重,你的小师妹们急需你这个大师姐回去主持大局。”
一旁的惊昙急急道:“我跟你们回去!”
一直旁观的百灯枯主出声,语气平静:“丫头,你可想好了?出我这百灯枯容易,再进来,可就不是那么好进的了。”
惊昙闭了闭眼,转身朝屏风处单膝下跪道:“恩人,惊昙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本应在此侍奉左右,只是师门有难,不得不归,若日后恩人有需要到惊昙的地方,尽管传人吩咐。”
那人微微侧身,似乎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早便想到了你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走吧,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话音刚落,屏风后的身影便消失了。
惊昙深呼吸,转身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危重梧道:“马上。”
三人出了百灯枯主殿,看到云燃与千序两人守在殿外,惊昙顿了一下,上前两步,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道:“两位姐姐,今日惊昙便要离开百灯枯了,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请两位姐姐保重。”
千序轻笑道:“这次回去,你也要保重,照顾好自己,你也知道外面不比百灯枯安稳。”
“多谢千序姐姐,惊昙晓得了。”
“我们还会再见是的,一路平安。”云燃眉眼弯弯,眉梢眼角溢满温柔,最后那句平安则是对着危重梧两人说的。
危重梧对她们点了点头,抬手触发传送阵,准备离开的时候,惊昙突然张了张嘴,却来得及留下一句有缘再见。
便跟着他们一起被送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千序扭头,嘲讽的看着一旁的云燃,语气冷然带着一丝狠戾:“云燃,有些东西,不是你该肖想的,否则我不介意帮师父清理门户!”
“云燃听不懂师姐在说什么,云燃还有事,便先下去了。”云燃微微低头起眼中晦暗的神色,快步离开。
千序转身看着她消失在冰雪中的身影,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云燃,我倒要看看,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抹去自己的气息,抬步跟了上去。
身后的殿门缓缓的关闭,阻隔了外面的风雪,阻隔了所有的声音和光亮,殿内只剩下一片灰暗,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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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百灯枯费了不少劲,可是出来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三人便已经离开了那万里冰川,但是谁都想不到那传送阵的尽头竟然是随机的。
某个偏乡僻壤的城镇,黑夜中灯红酒绿的千虹湖上突然一亮,又快速消失。
就在被传送阵送出的一瞬间,
扑面而来的水气,让危重梧的脸立马冷了下来,心中突起不好的预感,她发间的雷纹伴随着一道清厉的剑鸣,瞬间出现在脚下。
她一只手拉住摇摇晃晃的许君言,又快速控制着雷纹接住因为一脚踏空,脸色惨白的惊昙。
雷纹快速掠过湖面,留下一道道涟漪,惊起一声声鸟叫,而后一飞冲天。
岸边亭台楼阁里寻欢作乐的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往湖中看了过去,除了看到不知道被什么惊起而四下纷飞的水鸟,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灵剑的剑鸣声……”
“我也是……”
“错觉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灵剑?”
“说的也是……来来来继续喝!”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亭台楼阁里再次恢复了嬉笑琴鸣,一派糜奢荒诞,灯红酒绿。
而就在只有一步之隔的暗巷子里,无数没有修为的人,在相互取暖。
一道黑雾似乎察觉到能威胁到自己的危险消失,便肆无忌惮的开始无声侵袭暗巷。
它慢慢的弥漫,一点一点的,吞噬乞丐们的身体,他们还来不及呼救,便已被完全拉入黑暗最底部。
将最后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吞噬殆尽后,黑雾便如同出现时的悄无声息,消失了,只留下一具具枯白的骷髅,在惨白月光下,泛着森白骇人的光。
有人在巷子尽头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怎么样?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没想到这次它能吃这么多!十八个乞菜呢!”
“没事没事,反正我们能安稳一个月了。”
有人惶惶不安低声说:“它的胃口越来越大了,等它把乞菜吃完了,我们怎么办?会不会来吃……”
“闭嘴!不会的!”他的同伴恶狠狠的看着巷子:“乞菜不会被吃完的!”
只要还有凡人在,乞菜就不会有被吃完的一天!
“可是!”
衣衫摩擦间,争执声越来越远。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我在千虹楼定了位置,走喝酒去!”
一地枯骨随着渐渐西去的月光,慢慢的泯灭成灰白色的尘,随风散去,消失在天地。
只留下巷子里,那似乎永远散不去的血腥味,无声讲述这里在一刻钟之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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